邵雍在共城苏门山百源湖上筑室读书,修身养性。“冬不炉,夏不扇”,读书依然是那么刻苦。他每天只是中午吃一餐饭,这是一种修行的方法,也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渐渐地,邵雍的声名远播,大名府(今北京)的王豫曾专程前来与之论易。那是一个雪夜,当这位不速之客推开邵雍的房门时,发现他独自一人正在俨然危坐。
这叫慎独功夫。君子不欺于暗室,即便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不会胡思乱想、胡作非为。更重要的是,通过养静止息了种种杂念妄想,本有的清净智慧才能真正显现出来。人心犹如一面镜子,上面沾染了各种尘垢烦恼,只有拭去这些垢染,才能将大千世界照得分毫毕现。这就是《大学》中所谓的“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虑”,《中庸》中所说的“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的道理。
明朝的圣人王阳明曾于会稽山阳明洞中闭关行导引术,时间长了,便有了先知的能力。有一天他坐在洞中,忽然知道友人王思舆等四人将要来访,于是让仆人提前去迎候。友人大为谅异,以为他有神通。其实这只是心清静后,由于消除了种种噪音干扰,变得异常灵敏,能够捕捉到宇宙中种种信息罢了。
邵雍也是如此。有许多传说,说邵雍料事如神是因为得到了什么秘笈。这实在是学易的误区——太过强调外在的技术。须知一旦心清明了,即便最简单最基础的招式也能使得风生水起。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正如邵雍的忘年之交程颐所说“其心虚明,自能知之。”
南宋的朱熹也曾这样评价邵雍:“邵康节,看这人须极会处置事,被他神闲气定,不动声气,须处置得精明。他气质本来清明,又养得来纯厚,又不曾枉用了心。他用那心时,都在紧要上用。被他静极了,看得天下之事理精明……若不是养得至静之极,如何见得道理如此精明!”
这一天,又有人来拜访邵雍。邵雍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本县敬爱的县长大人李之才同志。
进得门来,李大人笑咪咪地说:小同志,学习很辛苦吧,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面对和蔼可亲的李大人,邵雍内心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和幸福,回答李县长说:不辛苦,为大宋人民服务!
李大人听了邵雍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邵雍的书本,用慈祥的语气问道:说说看,都研究了些什么学问呀?
邵雍回答说:经史子集都看一些吧。
李大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邵雍说:小同志,为了大宋人民的利益,现在有一门物理性命的大学问你想不想学好!
邵雍一脸疑惑,这是什么学问呢?
这是一门划时代的大学问,是后世易学、理学的重要基石。李之才是从穆修处学到的,穆修又受之于种放,而种放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抟老祖!
很多人都抱怨找不到明师,其实只要你自己准备好了,师父就会出现。你在什么样的层次上,就会遇到什么样层次的师父。
陈抟,字图南,自号“扶摇子”,宋太宗赐号“希夷先生”。在评书《三侠五义》里,陈抟被描述成一位武学宗师,并被尊称为“陈抟老祖”。
若论到功夫,陈抟最出名的恐怕就是睡功了。说到睡觉,人人都会。可陈抟一睡短则月余,长则数年,震惊朝野,青史留名。陈抟嗜读易,手不释卷。在术数上,陈抟的相术极为出名,而现今极为流行的星命学紫微斗数,据称也是陈抟所创。
陈抟出生于唐朝末年,曾举进士不第,遂不以功名为意,而以山水为乐。父母双亡后,他更是看破红尘,不愿再在生死轮回中头出头没,一心求取出世间法。于是他将家业尽散,唯携一石铛入山学道,并曾赋诗明志: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
紫陌纵荣争及睡, 朱门虽贵不如贫。
愁闻剑戟扶危主,闷见笙歌聒醉人。
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附会陈抟的传说,许多都与宋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有关。
据说赵匡胤年幼时,他的母亲曾挑着他和弟弟赵匡义(也就是后来的宋太宗)避乱。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陈抟。陈抟抚掌大笑说“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
赵匡胤尚未发迹,与赵光义、赵普混迹于市井时,又碰见了老熟人陈抟,被他拉去喝酒。
陈抟还曾与赵匡胤以华山为注赌棋,结果赢得华山。
当然最有名的是某日陈抟骑驴过市,听说宋太祖已登基,不禁大笑坠地,说“天下自此定矣!”
如果这些传说都是真的,那后来宋太宗召见陈抟时一定会非常郁闷地说:“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那时种放在终南山隐居,专程到华山来寻访陈抟。听说种放来了,陈抟慌忙出迎,急得连鞋子都穿反了。
宾主落座后,陈抟熟视种放半天,说:“您将来必为达官显贵,官可做到丞郎一级。”
种放正色道,“我这次来,专为求道。讲到爵禄,则非我意。我可不是那种走终南捷径的人。”
陈抟大笑说,“人之贵贱,莫不有命。富贵之人不可能贫贱,犹如贫贱之人不可能富贵一样。你骨法合当作此官,哪怕是晦迹山林,恐怕也躲不过去。现在你不信,将来你就知道了!”
虽然当时种放很不高兴,但后来竟如陈抟所言,官至工部侍郎。而他的后代更建军功于西北,就是鲁提辖口中的“老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
比起为官作宰、大富大贵的相格,神仙骨骼更为难得。钱若水(后官至枢密院同知)年少之时曾向陈抟求道。陈抟仔细端详钱若水之后,约他过几日再来。
至期,钱若水来到陈抟在山中的斋房,只见得有位老僧双眼微瞑,正坐在围炉边烤火。陈抟对这位老僧毕恭毕敬,钱若水也依样向其行礼致意。但这位老僧只是睁眼看了一下他,并不还礼。钱若水心里微微有些不快。
三人无语,默坐许久。
陈抟突然发问,说“如何?”
老僧摇头说,“无此等骨”
钱若水听得莫名其妙,再坐片刻之后,便起身告辞。陈抟并不挽留,只约他两三日后再来。
钱若水如期而至。陈抟告诉他:“我初见你时,觉得你神宇清粹,可以学仙。但一时不敢确定,特地请了那位老僧来评判。他说你没有仙骨,无神仙之份,只是富贵中人,而且将来会急流勇退。
钱若水问“此僧是何人?”
“麻衣道人”,陈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