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鲁国的执政舞台一直是三桓的天下。三桓的势力和在鲁国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鲁国君主做梦都想除去三桓这个毒瘤,但多次尝试都没有成功。即便是凭借孔子的智慧也没有结果。孔子想帮助国君清除三桓势力,最后落得被三桓赶出鲁国的窘境。
这个卦例故事发生在三桓之一季孙氏家族。春秋后期,季孙氏家族凭借其执政的优势,自主建立了费城,在建立费城过程中,家臣南遗出力非常多,所以季家就让南遗做费城长官,管理费城。到了下一代,季家由季平子继承宗主。对南遗的儿子南蒯非常轻慢。所以南蒯不服气。
鲁昭公十二年,南蒯开始策划叛乱。南蒯首先想到鲁国国君做梦都想灭掉三桓势力。就找到鲁昭公的儿子子仲。对子仲说:“我赶走季氏,把他家的钱财归还鲁国公室,你取代他的地位,然后您让我带着费城,做你的大夫。”子仲爽快地答应了南蒯。
南蒯的第一个计划得到子仲的认可。开始第二个计划说服三桓之一叔孙氏的旁支,叔仲穆子,因为叔仲穆子与三桓叔孙氏宗主叔孙昭子有矛盾。南蒯成功的联合到大夫叔仲穆子。
至此,南蒯拥有了一股反对季平子的力量。但在南蒯开始叛乱计划时,子仲把事情告诉了鲁昭公。鲁昭公对征服三桓根本没有信心,想避开叛乱,去了晋国。子仲也跟着鲁昭公去了晋国。南蒯看到形势,害怕打不过季平子,就带着费城叛变到了齐国。
南蒯将要开始叛乱。事先用《周易》占了一卦。得到《坤》之《比》。这是非常吉利的好卦。但是,惠伯却给他泼了冷水,正确的解释了这个吉卦必须有其条件。于是,惠伯给南蒯解卦,做出预测:占筮虽然吉利,但还是不行,必败。南蒯没有听惠伯的解卦,决然实施了他的叛乱计划。正如惠伯所预测。叛乱及其不顺利,想献给齐国的费城被季平子使用计策收回。南蒯落得失败告终,只身逃到齐国后从此消失了。
南蒯计划叛乱前用《周易》预测是否成功的卦例原文。
卦例原文:(《左传》鲁昭公十二年)
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尝学此矣,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外强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倡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德为善,非此三者弗当。且夫《易》,不可以占险,将何事也,且可饰乎?中美能黄,上美为元,下美则裳,参成可筮。犹有阙也,筮虽吉,未也。”
南蒯使用筹策成卦,得到《坤》之《比》。卦辞说:“黄色的裙子大吉大利。”就认为要办的事情大吉大利。把得到的易卦给子服惠伯看并说:“即使要有事情,又能怎么样?”惠伯说:“我曾经学过用《周易》筮卜。如果是忠信的事情就可以象卦辞预测的那样,不然必定失败。外面强盛内部温顺,这就是忠诚。用和顺来实行占卜,这是信用。所以说:‘黄色的裙子大吉大利。’黄,是内衣的颜色。裳,是下身的服饰。元,是善的首领。内心不忠诚,就和颜色不相符合。在下面不恭敬,就和服饰不相符合。事情办理不善,就和标准不相符合。内外和谐就是忠诚,根据诚信行事就是恭敬,诚心培养上述三种德行就是善,不是这三种德行就无法承担卦辞的预测。再说《易》不可以占卜冒险的事情,你将要做什么事情,而且在下位能不能恭敬?中美就是黄,上美就是元,下美就是裳,这三样都具备了才符合卦辞的预测。假如还有缺失,占筮虽然吉利,还是不行的。”
本来南蒯遇到了大吉大利的卦,但是,却不能按易卦的爻辞去解释。这是《周易》占卜的一特色。在《周易》的体系了,遇到的吉利卦也好,凶卦也好,都要与占卦人行为的卦象相符合,才有易卦所指示的结果。原文中惠伯分析的非常透彻和明了,并且很容易懂。我这里不分析他那一套。就按朱熹老爷子的方法分析一下,以加深理解。南蒯得到《坤》之《比》,一爻动,以本卦动爻占。
《坤》六五为爻动。按现行本《周易》中《坤》六五爻辞:“黄裳,元吉。”意思是:换颜色的下装,大吉。卦象是:女主人穿着黄色的裙子,大吉。黄色裙子是非常吉利的颜色,是好兆头。古代做什么事,对应什么穿着。穿黄色的裙子绝对不是做凶险事情的装束。《坤》卦卦象,女人,皇后,大臣之象。《坤》卦又是温顺的卦象,柔顺,厚德载物。南蒯造主人的反,不可能担当《坤》之《比》的卦象。按《周易》卜卦的规律。遇到与占卦人不相符的吉卦,一般做相反的断卦。就是遇吉利,断为凶;遇到凶,断吉利。
从这段卦例,看春秋时代《周易》的应用:
1. 这个卦例,把使用《周易》算卦,叫做枚筮。这里“枚”就是古代军队里用来防止喧哗的象木筷子的器具,如:“军士衔枚而行”。南蒯从士兵哪里拿50个枚进行卜筮。说明春秋时候,除了用蓍草、竹签还何以用木枝。
2. 这个卦例,南蒯虽然得到吉卦,本以为无往而无不利。到了学过《周易》的子服惠伯那里变得完全反过来了。说明《周易》卜筮,不能生搬硬套。遇到吉利卦或凶卦,用不着大惊小怪。还要分析占卦人的行为,与所得卦象是否冲突。说到这里,我想到《易传》有句话:“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意思是:君子能够平安起居,是因为君子按《周易》所指示的秩序行事。《周易》传承着伏羲画卦的初衷,“趋吉避凶”,君子平安起居,是因为君子按《周易》德行做事。“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
3.子服惠伯在这个卦例中说:“夫《易》,不可以占险。”意思是说,《周易》不可以占卜危险的事。不过,从历代算卦的人都没有遵循这一条。纵观中国二千年历史舞台,《周易》占卜中,不缺乏波诡云谲、惊心动魄的朝代更迭和部落战争。这些全都是险,但这里从没有缺少通天彻地的《周易》大师,这里是他们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