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尝到了甜头,从此他便不可控制,孩子出世快三个月啦,是男孩,他跟那个寡妇仍来往密切,晚上很晚才回家,有时彻夜不归,对我越来越无情,.稍不顺心,就骂骂咧咧的。我劝他做人要讲良心,你猜他咋说,良心,我娶你这个不下崽的瘫猪就够讲良心的啦,你不要不知足,是啊,哪个女人不养崽,不养崽的女人算女人?可这能是我的过错吗?
去年秋天的一个夜晚,他又到寡妇家去了,我心里闷得慌就早早躺下。估摸着半夜时分,我突然被一阵粗细不匀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惊醒。我睁开惺松的眼睛一看,他正跟寡妇“那个”……,这是做梦吗?我掐掐自己的大腿,疼疼的。我瘫痪了,可我眼没瞎耳没聋,作为女人有什么比亲眼看见丈夫跟别的女人胡搞更难以容忍?我的心在抽泣,在流血。他是我丈夫,一种女人的尊严从心底陡然升起,我一把掀开他俩身上的遮丑的被子,那女人惊叫一声,不要脸的娘们,丈夫发怒了,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拽到地上,雨点般的拳脚落在我的头上身上。我脑袋一阵昏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此,丈夫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周旋于我和小寡妇之间,白天归我,晚上归她。我只好忍气吞气,泪往肚里滚。
如今,我也想开了。不少人说爱是自私的,那可是有条件的,当初他爱我无非是看中我的荣誉、名声。一旦得到后,他又发现
失去了从我身上无法满足的东西。只要他是我合法的名誉丈夫,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啦,唉……
D.情感的失落与复归
【山东××县】
农村姑娘余俊春被一场意外事故夺去双腿后,没有消沉、沮丧,以坚强的意志战胜了伤残,干起了家庭柳编,凭着双手充实自己的生活。
1983年,她分别被地、县授予“劳动致富能手”、“残疾人的楷模”等光荣称号。《中国妇女报》、《农村大众报》等报刊电台以“身残志坚”为题进行了报道。从此,余俊春的名字与女劳模连在一起,成为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俊春的可歌可泣的事迹深深地震荡着鲁西北一位青年工人的心。那天,当他看到《中国妇女报》那篇文章后,不知怎么搞的,一天24小时都想着她,他敬佩她超人的毅力、同情她不幸的命运,而且决心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奉献给一个身残志坚的姑娘,他弄不清对她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好感,不过,她那一串串闪光生辉的头衔和荣誉称号,并不是没有吸引力的。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这样的选择可以算得上是崇高的,把爱情献给伤残姑娘是高尚的,同时也是比较实惠的,因为她有一定的名气……”他一连给她写了几封滚烫滚烫的情书,吐露自己的心曲,情真真意绵绵。
信是试探的气球。谁知她的回信是明显的拒绝,她不愿意拖累别人,自己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别人作出牺牲呢?痴情的小伙子“不到黄河心不死”,抱着一线希望从千里之外风尘扑扑地来到余俊春家。她大为感动,是呀,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男人,难得他这片真心。
一位才思敏捷的记者抢先得到这条独家新闻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80年代的精神凯歌呀,在道德心、责任心淡漠的今天,尤为难得。没几天,一篇洋洋洒洒、流彰溢彩的长篇通讯赫然跃上了地区报纸的二版显著位置。顿时,一支幸福的爱之歌飘向四面八方。
人们沸腾了!
婚后,他被安排到乡政府工作,他对妻子体贴入微、照顾得细致周到。虽说妻子身患残疾,但夫妻你恩我爱,也有过一段后来想起叫人耳热心跳的日子。1986年,县妇联和县委宣传部联合开展向他学习的活动,接着各部门记功、奖励,各级领导的接见、看望,大报小刊的宣传,使他一举扬名,那阵势、那声誉,根本不亚于俊春。于是,一个“模范丈夫”的典型便应时而生了。他被破格提干当上了副乡长。他陶醉了,想把这些作为升官发财的阶梯。
随着丈夫名声越来越大,他们的感情开始出现裂痕。
他东奔西跑,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除开回家吃三顿饭,晚上回来睡觉,其余时间都泡在外头。家里一摊子全落到她身上,她拄着双拐既要烧饭洗衣,又要编筐织蓝,还得拉扯着儿子,累得晕头转向,日子比婚前更难熬。夜里,他需要妻子时,才和她说上几句话,温存一会,满足后便倒头呼呼大睡。
1987年春,丈夫到县里开三级干部会。一天晚上,儿子发高烧,妻子望着昏迷不醒的孩子急得直撕头发,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此时,她多么需要丈夫啊。第二天托人进城捎信给丈夫,他正在台上介绍经验呢,根本没有功夫管她娘俩。后来,村里派人将孩子送进医院。第三天傍晚,丈夫才从县里骑自行车匆匆赶来。由于耽误了治疗时间,孩子由感冒转为急性脑膜炎,几经转院,1岁的儿子还是落下了后遗症。
家庭生活是双向的,单单靠哪一个人远远不会幸福的,她觉得自己支撑这个家太难了,她得了丈夫,可又失去了爱。她绝望了,女人在绝望的时候,特别需要男人。她是一个已婚的残疾人,尤其需要躺在男人山一样的怀抱里休养生息。然而,一心为公的丈夫却不能给她温暖的爱抚。
危难之间,她的一个远房表哥(光棍。五服之外)见她苦熬苦撑怪可怜的,就常来看望表妹,帮她干点掏力气的重活。她倚着门框,远远地望着高大健壮的男人将菜园的地翻个遍,将满满两桶水轻巧地倒进水缸……她的眼角溢满了泪珠,眼泪派生出女性的妩媚、温柔。长期受到冷漠的残疾女人,太需要这样的男人,太需要这样的家庭。
那年7月,丈夫到各村察看夏收情况,晚上没回来,表哥帮她割完地里的麦子正准备回家,她对他说,今个别走了,明个一早还要打麦子。表哥听话点点头。吃罢晚饭,表哥望着疲惫不堪的表妹说;“你腿不方便,以后有啥事我帮你干。”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竟感动得她泪水涟涟,放声痛哭起来。她流着泪向表哥诉说着自己婚后的苦恼和不幸。抽泣了一会,她抬起头问:“你说我这样的女人离婚后还有没人要?”“怎么没人要,谁找了你是他的福份。”俊春听后,泪眼里闪着异样的东西。“那你肯要我吗?”“嗯。”表哥认真地说。她猛地扑到表哥的怀里,结实的乳房顶着表哥心里痒酥酥的,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特有的芳香撩起了他的阵阵冲动,壮实的年轻人紧紧地抱着她,她水一般地顺从了。
这一夜,表哥没走。
丈夫回来后,她把实情和盘端出,既然找到真正的爱,还值得为守活寡的日子隐瞒什么呢?丈夫没吱声,脸色很难看。后来,他们就办了离婚手续,她和表哥重新组建了家庭……
第三章 阴谋与爱情
公元前十世纪,首次有文字记载的风流间谍娣莱拉,利用她的魅力毁灭了丹奈特的英雄参孙。
二十世纪,纳粹娼妓间谍在盖世太保经营的妓院中,用肉体诱惑“客人”泄密。
可以这么说,从《圣经》时代,丘比特就与阴谋者紧紧相连。当历史发展到今天,爱情作为一种商品交换、作为一种阴谋越来越赤裸裸了,有作家撰文称为“人间第一商品”、“人间第一阴谋”。一些人为寻求达到某种阴谋而追求爱情,逐渐形成一些畸型的婚姻实体。有人认定,残疾人婚姻必定摆脱不了这个巨大的旋涡。
巳被金钱审判的……
(江苏、×市)
有人说金钱是万能的,也有人讲金钱是疯狂的困兽。不管是“万能”还是“困兽”,反正在现代婚恋观中又多了个“金钱”概念。为了金钱,有人可以为其生,为其死,甚至牺牲爱情和幸福也再所不惜。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请君读读下面一对新婚夫妇的罗曼蒂克,或许能找到满意的答案。
1988年,物价成为中国最热门话题,可是江苏×市市民茶余饭后又增添了一个新话题——梁波和佘静的婚礼。时过境迁,提起来有人还禁不住地咋舌头:啧啧,瞧人家那阵势,真他妈盖啦,恐怕在全市也难找出第二家。
梁波、佘静何许人也?
梁波档案:年龄——39岁,文化程度——初中,工作单位——××贸易开发公司,职务——总经理,政治面貌——非党非团,身体状况——左腿微瘸。你别看他貌不惊人,还有残疾,但在×市提起梁波来,那可是妇孺皆知的人物。人不可貌相哟。
经理原本是凡人。梁波曾是×市皮革厂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1985年他和几个哥们辞职搞起了长途贩运兔毛的行当。他挟着皮包,怀揣公章、合同书,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跑广州进深圳,花花纸头源源不断地流入腰包里,不到两年时间竟神奇般地发迹了。买地皮、盖楼房,正儿八经挂起“××贸易开发公司”的牌子,他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公司的第一把交椅。“如今钱太容易赚啦,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梁波大发感慨。
穷则思盗,富则思欲。前几年梁波因家穷、腿瘸,娶不上媳妇。现在人们见了他热情得恨不得亲他两口,连过去“横眉冷对”的大姑娘、小寡妇也都眼睛大放光芒,含情脉脉,说不上几句话就激动得满面春风。一时间,提亲者、求婚者络绎不绝,简直踏破了门槛,有女方父母、三叔四舅、五哥六妹、七姑八姨,甚至还有几位姑娘本人脸红红地找到他直接挑明。其中,不乏女干部、女教师、女大学生、女技术员、女演员。面对成群结队的美女佳人,梁波那个兴奋劲呀甭提了。他经过深思熟虑,和佘静确定下婚恋关系。
佘静档案:年龄——21岁,文化程度——大学,工作单位——×市歌舞团,职务——演员,政治面貌——团员,身体状况——健康。
这桩婚事可成了H市的一大新闻。人们脸上挂满了问号:他俩的婚姻基础是什么呢?用她的话说,他爱我的容貌,我爱他的票子。
佘静出生在农村,家境贫寒,上有体弱多病的父母,下有尚未谙事的弟妹,虽然是粗茶淡饭、破衣烂衫,却没能影响她的发育,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结实健美,有着城里姑娘的苗条清秀,肌肤白得耀眼,像柔软的大理石。山野乡风同时也孕育了她的艺术细胞,她天生一副甜美的歌喉。16岁那年,她考上南京艺术学院。大学毕业后,分到×市歌舞团。和她同宿舍的两位女友,一个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千金,一个是民政局长的闺秀,两位小姐高级化妆品、滋补品不断,一天能换三件衣服,佘静做梦都想抖一抖,可钱呢?她每月的微薄工资,还要拿出一半贴补那个穷家,跟她们相比,她感到浑身上下土得掉渣。令她最伤心的是,她俩整天趾高气昂、目空一切的神情和冷嘲热讽,每当这时,她就恨父母为何不做官,恨自己投错了胎。
埋怨、痛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佘静开始攀龙附凤,可那些高干子弟,风流得很,只是跟她逢场做戏,玩玩而已。她心里清楚,他们嫌弃她出身微贱,根本不会娶她的。嫁给教师、技术员吧,他们的经济收入跟自己差不多。
如今是商品社会,有钱就有一切,金钱是万能的,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她把择偶标准紧紧盯在“钱”上,管他瞎子、瘸子、麻脸、老头,只要有钱她就嫁。后来,经人介绍她认识了腰缠万贯的梁波。
梁波遇到仙女般漂亮的女演员,兴奋得心花怒放,不就是钱么?好说,他梁波缺女人就是不缺钞票,他舍得在她身上“投资”搞“基础建设”。她要金项链,他把一个足足二两多重的纯金项链亲手挂在她那雪白温柔的脖颈上;她要化妆品,他出高价买来进口货送去了;她要出去旅游,他甩手就给她100张“大瀑布”(50元面额),眉都没皱一下;她住处离单位较远,他送给她一辆“雅玛哈”。一句话,需要什么、缺少什么,他就用金钱满足她。
当金钱与爱情搏斗时,金钱往往大获全胜。
腊月初八,可以说开×市婚礼之先河。怎么来描述他们的婚礼场面呢?写到这里,我汗颜了,我翻开厚厚的《辞海》徒劳了半天,也未能寻觅出更恰当更完美的词来。我妒嫉谢德辉,他在《钱,疯狂的困兽》一书中毫无保留地把世上精纱绝伦的语言献给了“阎王陈跷”李宏昶。我不得不望“词”兴叹。
我要说的谢德辉已经都说了。且不说迎亲的车队由3辆日野大轿、26辆皇冠、18辆蓝鸟组成,不说新房里猩红的地毯、2台彩电、2台冰箱、1台录相机……,单看新娘佘静中指、无名指各戴一只硕大的钻石,那身价值16000元的貂皮大衣,便可想而知其豪华程度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新娘闭月羞花之貌反衬着新郎的丑陋猥琐,如同商店里的搭配商品。
谁知甘蔗没有两头甜。蜜月过后,佘静辞去了歌舞团的工作,她婚前想钱、想派头、想荣花富贵,当一切如愿以偿,坐享其成的时候,她觉得心里仍是空空荡荡。她喜欢跳舞,那天,歌舞团一位好友送来两张舞票,丈夫不去,但经不住她软缠硬磨。舞厅里,聚光灯变幻着色彩,他不能跳舞,知趣地坐在舞厅一角,一曲终了,梁波独自走了。她回到家里,丈夫下了一道“圣旨”:今后不准她再跳舞。
丈夫赴广州谈生意去了,甩给她几千元钱。偌大的两层小楼里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人,充满珠光宝气的洞房和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她从没有过那种销魂动魄的体验。她每天早上八九点才起床,吃罢早点,懒懒散散地将身体埋在沙发里,无心干任何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干,满街闲蹭鞑,逛商场,进影剧院。后来,她喜欢上了金庸的武侠小说,琼瑶、岑凯伦的言情小说。就这也有腻烦的时候。
丈夫很少回家,她也不想他,一个窝窝囊囊的瘸子有什么好留恋的。于是,那张曾经宣告自己跨入人生道路上一个崭新里程的结婚证书,仅仅成了一纸感情的契约。但人生毕竟是流动着的涓涓的小溪,人的心底永远不会是平静的死水,一纸证书终究不能束缚像血一样奔腾的激情。
寂寞难耐,寂寞难熬。她开始往外跑,往男人堆里跑,终于,她鬼使神差地和一个男人相遇在舞厅,享受鸳鸯之梦,填补精神空虚。梁波得知后,一股酸潮从五脏六腑间翻涌而上,咬牙切齿地大骂一场,专门请来一个保姆监视佘静的行动,她的自由受到限制,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和男人痛痛快快了。不过,真离婚她还舍不得呢,离开梁波她便会失去这一切,其他男人能养得起她么?
钱,已经把年轻美貌的佘静和丑陋矮小的梁波捆绑在一起。
F.滴血的控诉
(山东×县)
说不清这是黄河第几道弯。
滚烫滚烫的河堤堆起两座新坟。
坟墓里埋葬着两个残疾少女青春的肌体,埋葬着两颗屈死的亡灵,埋葬着一个悲惨的世界。
1988年。郑翠花周岁23,王兰云虚龄18,俩人同时生长在黄河岸边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翠花家住村东头,兰云家住村西头。
翠花13岁那年被一次意外车祸扎断一条腿。兰云自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左眼就一片白茫茫,只能用右眼看世界。
一天一天时间赛跑,小小姑娘在长高。翠花出落得俊眉俏眼,水灵灵的,她渐渐地懂得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她心中有了“小秘密”,偷偷地爱上了兰云的哥哥兰贵,兰贵也深深地喜欢翠花。这本是一桩美姻缘,然而,灾难正隐藏于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得从翠花的哥哥谈起。
那年,翠花哥哥孝勇来到人世间不多不少三十有二。前几年,荒时暴月,家境贫寒,娶不起媳妇。如今,日子好过了,他年岁。已大,又患有哮喘病,娶妻生子的事便成了隔夜黄花。孝勇那个急呀,像只发情的公狗,汪汪直叫,爹娘那个上火哟乙郑家可就这么个独根,千万不能断了香火啊。可不缺胳膊少腿的大姑娘,谁东意嫁给他?爹娘掂量来掂量去,最后把希望全部寄托到闺女身上,实指望翠花能给哥哥换个老婆。听说翠花和兰贵相好,他不是有个“独眼龙”的妹妹吗?嫁出个瘸闺女娶回个瞎儿媳,不赔不赚,齐鼓相当,美事一桩。
兰云爹娘也觉得这桩婚事公平合理。于是,一个“换亲计划”出笼了。
翠花呢?翠花虽说心里不大乐意,可看到哥哥佝偻的身影,苍老的面貌,焦渴的神情,她的心又软了。是啊,哥哥也是男人,他也有生理欲望,他应该得到男人应该得到的一切。
兰云呢?兰云一听说嫁给一个比自己大14岁的老男人,当场就哭闹起来。
“人老点有啥?还不是一样过日子。”王父怒气冲冲。
“你看好你去。”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掴在兰云的脸上。
转眼间过去小年,两家婚礼同天举行。
翠花和兰贵自由恋爱,婚后夫妻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此话暂且不提。
单说兰云和孝勇。
洞房花烛,多少人为之神驰意往,但十八岁的兰云却被家人强拉进洞房,她整整哭了一夜。婚后,她整天哭丧着脸,没一丝笑容,孝勇同她说话,她不是爱理不理,就是恶声恶气。孝勇跟她温存,她根本不与合作。老实巴交的孝勇想想自己用妹妹换来的只是一俱僵尸,再看看妹妹每次回娘家,和兰贵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心里就不是滋味,窝了一肚子火。
蛤蟆还有一股气哪。天长日久,孝勇实在憋不住了,就想尽点子折磨她,兰云成了他发泄出气的工具,她的身上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体无完肤。你不好好过日子,我也不让你好受。
兰云几次轻生,几经救起,几次回娘家诉苦,受到爹娘的训斥;“还有脸讲,女人哪有不顺从男人的?”
亲爹亲娘不问,丈夫婆婆虐待。兰云想着丈夫那刺耳的辱骂,无情的耳光,可怕的魔爪,摸摸被打肿的双颊,她颤栗了,绝望了。她只有将满腹苦水向滔滔黄河倾诉。
兰云死了。悲剧本该到此结束。没料到,悲剧的续集又拉开了序幕……
孝勇没有了老婆,郑家可不干了,一蹦三尺地跑到王家找回翠花,再不准她出门槛。翠花好像回到孤独的世界,她天天思念丈夫,好几次偷偷跑到兰贵身边,都被爹娘“抢”回来,每次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有家不能回,有丈夫不能团聚,有幸福不能享受。两个月后,翠花在极度悲愤中重蹈兰云走过的路。
天阴沉沉,路仿佛走到尽头。
两个残疾少女之死,给人们留下了一串大大的“?”。
假如她们不是那么软弱,假如她们父母不是那么愚昧,假如……事情毕竟不能假如,失去的也无法挽回。
黄河水淌呀淌,淌走了岁月,却淌不走愚昧……
沉思录:爱情与人格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把第二章和第三章放在一起认真思考一番。两章所叙述的事例,都有相似之处——他们的爱情并非出自自愿,都是怀着某种目的,不管是当事者还是他们的父母。有些残疾人身残志坚为社会做出了贡献,祖国给了他们一定的荣誉,这是正当的,也是受之无愧的。那些敢于冲破世俗观念,把自己的青春和爱情献给有志残疾者的健康人,本来是件幸事,值得可喜可贺,但是,要交代清楚的是,当一些残疾人默默无闻的时候,他们往往被生活遗忘,常常受人歧视,一旦他们靠自己的意志和毅力闯出一条令人羡慕的成功之路的时候,他们的身价也随之倍增,一夜间成了众星捧月的知名人士,爱神也翩翩惠顾。一段时间里,在青年男女中涌现出一股“追求英模残疾者”的热潮。他们把其中的某个异性作为爱人的偶像,并将其充分理想化,这就容易产生光环效应,根本不考虑或很少考虑情感、性格是否相同。有的经人介绍后,没见面就联系上了,有的只是初次见面,没有加深了解就匆匆确定了恋爱和婚姻关系。诚然,当事者在一定的时期内可能会同构成心灵的平衡,当外界赞誉的大潮退去之后,热度就会骤然下降,而难言的苦涩是夜以继日、长年累月。
要说羡慕与崇拜的婚姻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阴谋的爱情(姑且称之爱情吧)则是不可原谅的。
在感情世界中,残疾人显示出明显劣势,他们是脆弱的。他们通常把肉体之爱、荣誉之爱、交换之爱理解为心灵之爱的体现。他们比健全人更需别人的爱抚安慰,所以他们把这些爱误当成生活的头条目的,甚至视为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因此,爱情在他们身上能成为达到目的唯一手段。健全人太了解残疾人的心理了,可是健全人的人格何在呢?
第四章 恶魔导演的悲剧
备忘录之一:春城昆明。一个歪着眼,拖着鼻涕,流着口涎,疯疯癫癫的残疾男人,竟与一位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姑娘举行了婚礼。
备忘录之二:江苏徐州。一位年纪约60岁的老头,费了好大劲,才用扫帚疙搭,像赶牲口一样,从屋里撵出一个蓬头垢面,只会嘿嘿傻笑的痴呆妇女,对来采访的记者说:她我新讨来的娘们。
备忘录之三;山东费县。一个智力发育正常的男人和痴傻妻子婚后,生育三个孩子;长子呆,次子傻,小女愚。
说实话,刚开始采写拙文时,并没有重视智残人婚恋问题,本来我打算寥寥几笔带过,不想辟专章的,然而,随着采访的逐步深入,接触到这方面大量的资料,我骇然了,我的心在滴血,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谁肯相信蓝蓝的天空下还有个“人间地狱”?谁敢相信、谁会相信如今还有人导演着一幕幕闹剧、悲剧、荒诞剧?
我一次又一次地惊呼:他们是夫妻吗?我战战兢兢地记录下一幅幅触目惊心的智残人婚恋画面……
G.仅仅为了留个种
社会上称福利院是智残人的金太阳、再生父母,此话不无道理,福利院给这些痴呆患者送来温暖,还是他们的法律保护人。然而,一场肮脏龌龊的闹剧却在15岁的阿娟再生父母——福利院的操纵下拉开了序幕——
距瑞安市东南60;多华里的顺泰乡是福利院的残疾婴儿的外养基地(一些还没断奶被遗弃的残疾婴儿送到这里由当地妇女抚养)。40多岁的中年妇女阿芬是外养保姆和福利院的联系员,平时一月数趟,为婴儿保姆到院里领工资和生活用品。阿芬对福利院情况稔熟。
阿芬有个堂弟陈解造,家里穷得像抽干的水塘,日子只能凑凑糊糊过,哪有几千元的聘礼娶媳妇?如今27岁了,还是光棍一根。解造娘看到村里跟自己大小仿佛的老头老太太差不多都孙子、孙女绕膝,三代同堂,而解造还没娶上老婆,她心里不知啥滋味,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长叹短吁:这样可把陈家毁了。今年8月的一天下午,太阳毒辣辣地蒸烤着大地。解造娘颠着三寸金莲走了好几里山路来到伶牙利齿、能说会道的堂侄女阿芬家,求她给解造找个能生娃的女人。既然婶娘亲自登门,这个忙帮定了。晚上,阿芬躺在竹床上,脑子里开始过“电影”;十里八乡、左邻右舍的大闺女、小寡妇,她一个不漏堆“过”了一遍。不行,他家拿不起那么多的彩礼钱。对,无父无母的阿娟倒是个“便宜货”,早听说阿娟成了福利院的包袱,何不叫她来给解造当媳妇,一解福利院之“忧”,二救堂弟之“急”。
第二天一清早,阿芬风风火火地进城把这事告诉了外养基地负责人×。
“这恐阳不合适吧,阿娟是傻丫头。”×忧心重重地说。
“阿娟给院里招来不少麻烦,嫁了人,她就有了家,比这里好。”
“我一人也做不了主,得请示领导。”
×立即与管教科长H商量。
“成全成全他们,也算做了件大好事。”正说到H科长的心坎上,他满口答应。
H科长向院长们做了详细汇报。又是一路绿灯。
为了表现对阿娟的高度负责精神,福利院派出专人到顺泰乡进行周密细致的调查。陈解造忠厚老实,平时很少说话,调查结果还不错。
再说解造娘呢?心里确实满意。农村人讲究那些干啥,只要是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就行,傻就傻点吧,不过这样也好,既不要砌房,又不要置家具,更无需要办啥子酒席,那可省了一大笔钱。陈解造也无怨言,娶老婆完全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女人嘛,灯一灭一个样,只要每天能快活一会,再留个种,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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