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之时,大史学家和文学家司马光,同时又是一个大思想家。在《司马光文集》中,他曾写下《葬论》、《论山陵择地札子》等篇章,对于当时流行的风水吉凶,作了一定力度的批判。
从国君择葬的大处来说,《论山陵择地札子》认为:“国之兴衰,在德之美恶,固不系葬地时日之吉凶。”从家人择葬的小处来看,《葬论》指出,古人落葬,既不择地,也不择日,而时下流行的葬书一类,却又是察看山川地形,又是选择年时干支,认为这是关系到子孙辈富贵贫贱、吉凶寿夭的大事,遂使好多天下父母死后多年,还因没有找到风水宝地而迟迟未能落葬,真是呜呼哀哉,于心何忍!接着,他还现身说法,举他自己父亲的丧事为例。父亲死后,族人提议:“葬亲是件大事,不请人察看风水阴阳是不行的。”他哥哥伯康在舆论压力下没有办法,只得找了一位风水先生摆摆样子,应付门面,而实际上对于具体的墓穴规制、落葬时日、出丧路线等,一切都由伯康自己决定。由于风水先生收到了一份丰厚的谢金,所以便挖空心思、煞有介事地在葬书里找出好多理由加以论证,断为如此这般,大吉大利。族人听风水先生这么一说,便就深信不疑,其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当年写这篇文章时,司马光哥哥伯康已经七十九岁,而他自己也已六十六岁,做了大官。总计下来,一家子在朝里做官的计达二十三人之多。前些年司马光妻子仙逝,没有请教风水先生卜葬,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幸。再从那些相信风水人家来说,也不见得比他司马光好到哪里。所以最后司马光断言:葬书所说不可信,他家就是一个现实的例子。
元明之际,我国出了个写下了《龟巢稿》和《辨惑篇》的思想家谢应芳(1295—1392)。当年,他曾作诗嘱咐儿子说:
要学刘伶死便埋,随行负锸欠舆台。
萤生腐草光能几?在南柯梦易回。
一笑预言身后世,两贤聊共掌中杯。
贫居何处堪铺席,流水窗前好绿苔。
诗中所说“两贤”为他的友人汤道原、曹子寿,他们都是谢应芳简葬思想的积极拥护者。
谢应芳的简葬不择风水的思想认识是一贯的,所以此后直到临死,还在《示二子》诗中谆谆告诫:
人之有生必有死,养生送死理宜然。
一从杨墨至聃释,异端邪说多乖衍。
我生赖以读书力,破浪帆我中流船。
苍头荷锸日随我,死即埋我横山前。
毋劳沙门送作佛,毋劳羽客送登仙。
漆灯不必照长夜,宰树不必缠纸钱。
明朝一代,对风水术持批判态度的时有其人,除张居正外,较有名的还有王廷相、唐顺之、罗虞臣、项乔等人。王廷相为明朝有名的哲学家。他在所撰《雅述》中指出,落葬选择吉壤善地,如果可使子孙受到荫庇,那么试问,同一祖上择葬得吉的,那么为什么他的子孙辈中又会出现有的富贵,有的贫贱,有的长寿,有的夭亡,有的行善,有的作恶等种种不同呢?由此可见,择葬得吉,福荫子孙的说法,纯属荒忽谬悠的无根之谈。接着,他又从另一角度,对于风水之道进行批驳道:“若以风水能致人福禄,则世间人事皆可以弃置不为:农者不论天时而耕耨,商者不论贵贱美恶,工者不论习熟工巧,士者不论讲学擒词,一唯听于风水,以俟其自至可也,然而能之乎?”文中人定胜天的思想,跃然纸上,可谓入木三分。
荆川先生唐顺之,《古今图书集成·堪舆部》曾经收载他对于巫术星相堪舆之术的一些独到批判。文章先以提问领起道:“叩巫术星相堪舆之家而问焉,曰吉乎,未必然也,而闻者骤然喜。叩巫卜星相堪舆常操吉人、凶人、悲人、喜人之权,以奔走乎,而其人之吉凶悲喜一系于巫卜星相堪舆之口,而听焉若是,何也?”个中主要原因,唐顺之认为,还是心理因素在起作用,所以他说:“人情常喜希觊乎其所不可必,而常揣摩乎其所不可知,而术家凭鬼神以自神,故多言而或信,巧发而奇中,操希觊之心与摩揣之见,而叩之凭鬼神之人,而投之巧发奇中之说,宜其入之深也。”接着,唐顺之重点对吉凶无稽的堪舆之术,及其招致的严重后果,作了激烈愤然的批判,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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