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80年,郑国的首都新郑再一次震动,十七年前被迫流亡国外的前任国君郑厉公率领军队自栎城启程,如急风骤雨般朝新郑进发了。
栎在当时是郑国的一座大城,自郑武公年代,它就被当作郑国的别都。公元前697年,郑厉公派雍纠刺杀权臣祭仲失败,流亡到蔡国,既而潜入栎,在栎城居民的帮助下杀死了守将
檀伯,从此将栎作为自己的居城。十七年间,新郑的主人如走马灯般轮换,忽、亹、仪几兄弟相继登台,他们对于栎这块割据势力不是无暇顾及,就是因为畏惧突的威名而不敢动
手。
公子亹被齐襄公杀死后,公子仪在祭仲的扶持下做了郑国的主人,他曾经打主意对栎用兵,被祭仲制止。
“那个人深得兵法之妙,军中将士都把他视为战神,如果主公您要讨伐他,只怕部队还没到栎城就哗变了。我看啊,只要那个人不主动出兵来攻打新郑,咱们就偷着乐了。”祭仲
说。对于曾经侍奉过的君主突,他总是用“那个人”来替代,不直呼其名。
祭仲这话很伤公子仪的自尊,但那毕竟是事实。不只是军中将士对突存有崇拜之情,郑国的普通百姓其实也对突心存好感,在他们看来,作风硬朗的公子突比眼前这位庸庸无为的
公子仪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果在郑国搞一次全民公决,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国民会选择让公子突担任君主。
期望公子突复辟的民意越来越高涨。公元前686年,郑国朝野甚至传出了所谓两蛇相斗的故事,有人宣称在新郑的南门看见两条蛇互相厮咬,一条自门外而入,另一条则坚守门内,
结果外蛇咬死了内蛇。这个故事的隐喻简直是不言而喻的,而且流传得很广,甚至连远在山东的鲁庄公都听到了。等到六年后再听到郑厉公率军前往新郑的消息的时候,鲁庄公禁
不住问大臣申濡:“世界上果然有妖孽么?”
申濡的回答很有点禅意:“人心里有鬼,则妖孽自作;人心里无鬼,则无所谓妖孽;人如果抛弃伦常,则妖风大盛。所以说,有妖孽。”
郑厉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他的复辟之旅的。此时,郑国的七朝元老祭仲已经寿终正寝。缺少了祭仲的扶助,软弱无能的公子仪甚至连简单的政务都处理不好。既有民意支持,
又兼对手疲软,郑厉公此时不兴,更待何时?
部队在大陵轻而易举地打败了郑国守军,俘获了守将傅瑕。
傅瑕向郑厉公请求:“饶了我,我还能为您出点力,让您兵不血刃地进入新郑。”
郑厉公很爽快地答应,并与傅瑕签订了盟约,放他回新郑去了。
《左传》记载:“傅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郑子就是公子仪。留意一下,公子仪在位十四年,但是《左传》仍然将他写作“郑子”而非“郑伯”;傅瑕回到新郑,把公子
仪和他的两个儿子给杀了,用的也是“杀”而非“弑”。根据微言大义的原则,公子仪这个国家元首白当了,人家根本就没认他的帐,认的还是郑厉公。
新郑的百姓再次欢天喜地,庆祝了郑厉公重登君位。与前几次庆祝不同的是,这次大伙儿是发自内心地高兴了一把。
郑厉公一上台就判处复辟有功之臣傅瑕死刑,其余众臣均官居原职,继续留用。但是,参与了当年雍纠一案的几个人,均受到了审判。审判的结果:
主犯祭仲已经去世,免于处罚;
从犯公子阏,死刑;
从犯强鉏,刖型(砍腿);
公父定叔出逃至卫国。
这里说明一下,定叔乃共叔段之孙,三年之后,郑厉公又派人把他从卫国接回来,恢复原有的待遇。对于这一安排,郑厉公说了一句让大伙都很唏嘘的话:“不可使共叔无后于郑
。”
父亲郑庄公兄弟相争,你死我活;父亲死后,同辈兄弟又陷入争权夺利的怪圈,已经有三个人死在这国君的宝座上;而郑厉公本人也经历了长期的流亡,两度为君。他说这样的话
,也许是因为心里对兄弟相争的因果循环感到疲惫,希望历史不再重演,才有感而发吧。
在郑庄公时代与颖考叔、高渠弥等猛将齐名的老臣原繁闭门谢客,称病不朝,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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