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系辞传》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马克思、韦伯在其《宗教社会学论集》的前言里阐述了他以其整个学术生涯说探讨的“世界史问题”,即“为什么科学的,艺术的,政治的或经济的发展没有在欧洲之外,也走向西方所特有的这条理性化道路”。这个问题同样是著名的“李约瑟难题”所要探讨的;“直到17世纪左右,中国在数学、科学和技术上的成就一直遥遥领先于西方,但为什么在近代是西方,而不是东方取得了现代科学的突破?”美国人列文森则这样认为;“从中国传统思想的发展和演变看,中国思想中是缺乏二元对立的价值体系的,相反,他更多的是一种兼容并包的思想体系,即在自身之外不存在绝对不可兼容的他者,不同文明即使存在冲突,也是可以整合的”。此列文森俨然已是道统先生了,前二者也是钻入儒术里面问究竟。 至于什么是“中国文化”呢?最早的“汉字文化”内涵是什么呢?俨然俨然已经没有人有兴趣去寻求了,却也不能以偏盖全的,外国人的这些话中,古代中国的位置在焦虑不安和尴尬不已中依然难以找到,以此,中国学术如同罪人般,儒化已从不会谦逊,更不知道内省,我们高贵的精英们依旧还在熨斗着。 老子曰;“大象无形,无有入无间”,而“时光之箭在覆盖着人类社会组织中价值与欲望同步增长的历程,即进步的历程。历史由不同进程组合而成,每一进程从前一进程中产生,比前一进程进步,又为自己后一阶段作铺垫”。 老子曰;“大象无形,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以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这大概就是老人家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之“气”。而先秦诸子,就是“易经”经历了“时间”这个历程的产物。在时光之箭覆盖下,汉文化不断的在进步中,文明的进步催生出对于“乾坤、天地、自然”不断的重新思考认识,这是个不断再认识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汉文化抛弃“八卦、筮卜”的历程。或如老子曰;“余食赘形,故有道者不处”,也其实即是“进步的历程”,而“易经”则算准的说;“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细细品位,不得不发出这样的声音;“古希腊算什么呢?因为这些文字是比他要早2000年的“易经”中的自然哲学和自然科学,并且“易经”有如今日宪法一样,在汉文化形成的漫长岁月里担当着核心作用”。 有鉴于中国学术的集体性迷茫、麻木、堕落,我称之为儒术非学术。对于儒术传统中国文化,我是没有了任何的,哪怕一丝一毫的,丁点的信心,他是让一个国家,让这个国家里的人,每一个人心灵枯萎的学问,他是在枯萎每一个人的头脑思维的学问。司马迁云;“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我屠夫也,亦不敢让。 《易、系辞传》云;“古者包犠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天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此段话,不仅将汉字起首交代的清清楚楚,同时亦是明示汉字的态度,即使用文字是表达传递“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天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其中“观鸟兽之文”则表示发明“八卦”之前已有象形文字出现并流传,此于其后《易、系辞传》的“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亦相符合。我以韩非《五蠹》之“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解析,韩非者是战国晚期时人,其撰文将公元前二千二三百年间断为“中古之世”,《易、系辞传》则形成于公元前二千二三百年间舜时,《易、系辞传》中的“上古结绳而治”,以舜之时又作何判断呢?而“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这个“后世圣人”其年代又该如何判定呢?《易、系辞传》给予了我们这样的依据;古者包犠氏之王天下“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以佃以渔”是说猎兽捕鱼,而“盖取诸《离》”之“离卦”则这样说;“《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意思为;离是附丽的意思。日月附丽于天空之中,百谷草木附丽在土地之上,附丽于日月上下光明才合乎正道,才可以教化天下,促成天下昌盛。柔顺者附丽于中正之道,因此是亨通顺利,所以畜养母牛吉祥。此卦《彖》是对离卦[本经];“离;利贞。亨。畜牝牛吉”作出的解释,以此对于“本经”的加注行为,亦断定卦《彖》完成于舜时,而[本经]“离;利贞。亨。畜牝牛吉”,则应是伏羲氏时“于是始作八卦”所作,为的就是“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盖取诸《离》”也是舜时给予伏羲氏所处时代的断代,也即是在“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的历程之中。“离卦德云;柔顺附丽离火艳”,很是一派初民时期狩猎采集回来后,夜晚在篝火边晚会聚餐时的场景,而“离卦德”又是似乎更往后来的添加文字,以字义看其也在周以前所留,“离卦”之“畜牝牛吉”,不仅含有游牧之意,而且表明已经开始在畜养繁殖动物。韩非《五蠹》云;“上古竞於道德”,其概指的就是这个时代,其所谓道德;“阴阳、八卦,易经,《老子》也”,“八卦”为源头,所以他说;“上古竞於道德”。《管子、轻重戊》曰;“伏羲作九九之数,以合天道”。《战国、赵策》曰;“宓羲、神农教而不诛”。《庄子、盗跖篇》曰;“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其中“民知其母,不知其父”,我们又能够判定神农之世还没有进入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而家庭的出现则为私有制度的起源,也是难怪庄子仰慕于神农之世,盖其时无私也,但不符合文明的进步。如此看来,伏羲氏时期的年代该如何判定呢? 《易、系辞传》云;“包犠氏没,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此段是说中国农业社会之开始,所以说是神农氏。“益卦本经;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彖》曰则有“损上益下,民说无疆,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等,卦《彖》只有“天施地生,其益无方”,亦比见有专言农事,或者说是神农之称谓已代之,或者如卦经、彖所曰,已经进入了较成熟的农业社会,并且卦经、彖告诉我们神农氏时,正是在发展壮大,四处扩散之时,其行为举止亦应如卦彖中云;“凡益之道,与时偕行也”。《开山图》曰;“仇夷山,四绝孤立,大昊之治,伏羲生处”。仇夷山即仇池山在今甘肃成县。荣氏《注》云;“伏羲生成纪,是今甘肃秦安,后来徙治陈仓,即今陕西宝鸡,以此看,伏羲氏部族是起于甘肃,后来迁徙到了陕西境内,并一直在那里发展。《礼记、祭法》云;“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月农,能殖百谷”。《国语、鲁语》作烈山氏。《郑注》则云;“厉山氏炎帝也,起于厉山,或曰烈山氏。《韦注》曰;“烈山氏,炎帝之号也,起于烈山”。《礼记、祭法》以烈山为厉山也,烈山之地即后世之赖国,地在今湖北随县,其地处长江以北,地理环境亦相符合上古自西向东的文明散播路径。 《史记、周本纪正义》云;《帝王世纪》云;“炎帝自陈营都于曲阜”,此是司马迁沿袭丘之诸儒说,褚先生《补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载田千秋上书曰;“父子之怒,自古有之,蚩尤叛父,黄帝涉江”,“涉江”即是过长江也,我疑炎帝者即是蚩尤,是神农氏末期之部族之长,以神农氏兴起于江北之随县,“利有攸往,利涉大川”而过江发展到了后来楚地今湖南也合情理,炎帝或蚩尤应该是神农氏没时在荆湘之地部族之长。 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所载“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於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於是黄帝乃徵师诸侯,与蚩尤战於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其中“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及“以与炎帝战於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又及“蚩尤作乱,不用帝命。於是黄帝乃徵师诸侯,与蚩尤战於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此于《五帝德》只有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而无有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事。《贾子、益壤》云;“炎帝无道,黄帝伐之涿鹿之野”。《制不定》云;“黄帝行道,而炎帝不听,故伐战涿鹿之野”。以此炎帝、蚩尤应实为同一人,阪泉、涿鹿也应为一件事情,司马迁曰;“三战,然后得其志”,则说明非是一战而定胜负。我以司马迁于此故作条理不清之文,及其曰;“余并论次,择其言尤雅者,故著为本纪书首”,表示出他对于汉初所见到儒家之传载确实与否是深深怀疑,盖因年代久远,口耳相传之混杂,故设疑留问之于后世也,只是他尚且不能清晰,后来还是有谁人用心思去明晰呢? 以司马迁之记看来,其“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则印证炎帝、蚩尤为神农氏末期部族之长。炎帝、蚩尤及黄帝等人的名姓,则又显示“神农氏世衰”之时,东方大地进入了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会时期,如此再思想今日所谓的“炎黄子孙”称呼,亦是贴切合排,也即大概在公元前二千六七百年时,中国社会开始了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凝聚团结的时代,那么所谓的中国婚制、族制,也是应该由此开始,亦如《易、序卦》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如果我于《易、序卦》中剔除此段落,则就是“坎者,陷也。陷必有所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丽]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遯》。遯者,退也。物不可以终遯,故受之以《大壮》”。此则于序卦而言更为紧凑顺文理,可知上面是后来之人的反复塞加之辞,但所反映出的是文明在不断进步也,那么我们按照“易经”之义理说;中国早期文明之初始,其内容与性质是绝对不同于今天中国的和西方的“中国古史系”,我以乾卦、本经之“乾;元亨利贞”五字,可下断言。 之于炎黄之战的阪泉、涿鹿,其地究竟在于何处呢?传载考据纷纷杂杂,我思其绝不会在今天江苏彭城或山东左近,《史记、五帝本纪》云;“炎帝欲侵陵诸侯”,已含过江北上意,“於是黄帝乃徵师诸侯,与蚩尤战於涿鹿之野”,亦能说黄帝率师远离本部落而征伐。司马迁曰;“余尝西至空桐,北过涿鹿,东渐於海,南浮江淮矣”,所谓“东渐於海”,必不是走江淮一路,应为齐鲁,则此“北过涿鹿”,明显非是诸儒硬塞之曲阜、彭城,大概应在河北、河南之地,具体是那里,也就不重要,《易、系辞传》不说炎帝事,应该是其“欲侵陵诸侯”,不合于易经之乾坤义理而不载,如此则《易、系辞传》顺神农氏而直叙黄帝,亦合乎易道,也是隐有黄帝曾事于神农氏。 《易、系辞传》云;“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这一段所涵盖的内容极其丰富,说明在叙述易经形成的过程时,《易、系辞传》兼带记史。此段只是三四句话,就交代出神农氏时社会组织随文明的进步开始复杂起来的大致状态,延伸出社会伦理结构的大体成熟,“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表示出来的“工商业”及“货币”等内容,说明“私有制”已经开始。而“盖取诸噬嗑”之噬嗑卦,卦德这样说;“断案用刑明噬嗑”,[本经];“亨。利用狱”,又表明上古社会通过易经走向法制社会的形成原因及立场,这也是管子、老子、商鞅、荀子、韩非等等人追源处,应该说;先秦法家的概念形成在于此“盖取诸《噬嗑》”。噬嗑卦《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意思是说;口腔里有食物,曰;噬嗑。噬嗑是指矛盾的双方激化时的胶着、磨合、齿咬、切入、缠绞、碰撞、决断等复杂状态,其实就是处理人们在物质文明不断丰富的过程中的矛盾,也说;需咬合嚼碎,咬合嚼碎食物就通畅顺利。“刚柔分”指判断对与错。“动而明”大意为作出裁决后,事情就明朗了,“明”即没有矛盾。“雷电合而章”大概能说是指手段与章法,此应指尧、舜时之辞。不主断并保持中立是为居于上位的行为即;“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是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系指“利用狱也”,即只有或必须的意思。 关于神农氏时噬嗑之内容是什么,《易、系辞传》只是以噬嗑卦二十一取而代之表示法的态度,而先秦诸子对于上古流传之说的表述又是不一,其中孔丘以周公之周礼为典,以商汤、周武做范,然后自尧以下历史皆循此等内容集中道统加工,即“存二王以通三统”的工程,其实就是丘为治世系统研究出的办法,非是史实,两汉考据、训诂、注解沿袭,所以今日见到,都是又经过了后来的国学大师傅们,其实也就是“考据、训诂、注解”的大师们的不断诠释,目的为的复兴也,只是于丘处已经无信,亦全不足信,连孟子都是不信,我信他何来呢。墨子多言是禹、夏事,战国时期荀子、韩非等则只顾眼前,略略提其上,以韩非概论为“上古竞于道德”,则庄子就比较细备传神,《盗跖篇》云;“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此至德之隆也”,如何模样的“无有相害之心”呢,庄子《缮性篇》云;“逮德下衰,及燧人、伏羲始为天下,是故顺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农、黄帝始为天下,是故安而不顺”,也即无法“是故顺而不一”,采取“是故安而不顺”,什么是“安而不顺”呢?庄子《天运篇》云;“黄帝之治天下,使民心一,民有其亲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应该是管理但不要求和干涉,庄子特别指出是伦理方面没有强加道德意识形态概念,也即;没有目标要求着顺从。如以庄子之“民有其亲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再来细论神农之世,应该是如同《礼记、大同篇》之“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恶其不出於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一模一样的境界也。我以为《礼记、大同篇》,应该是成书于周公、成王时候,以当时之政治及历史延革的角度说,也是合乎易之道义精神的一脉传承而来,我思想周公其人如果活到春秋、战国时,也必将是“礼随时变,变合易道”而已的罢了,再观丘之“小康篇”,道则定型拘缚于“周礼”,又如此不断被儒化拘缚两千多年,今日一切也是合乎情理中事情,只是不合天理也! 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合,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老人家又岂是在虚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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