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尸骨未寒,亲叔叔就想造反;
幸好老爹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盖寓和张承业,盖寓死了,张承业还活着,
24岁就当晋王,这速度比什么浙江26岁女富豪半年暴富、北师大女大学生当上跨国公司副总裁什么的虽说差些,但也差得有限,旁人看了八成要眼热的。
但李存勖这个王可不好当:独眼龙留下的摊子要多烂有多烂:
经过20多年的折腾,独眼龙把个人见人怕的沙陀军团折腾成一只病猫。地盘还是河东这一小块,原本或附庸、或结盟的河中、河北各路诸侯或被梁朝吞噬,或成了朱晃的盟友,他的北面是新崛起的契丹,虽未兵戎相见,却已和汴梁勾勾搭搭;太行山的东面,是和自己为敌、刚刚夺了老爹刘仁恭位子的刘守光,归附梁朝的王镕、王处直和已死心塌地跟随朱晃的罗绍威;太原南边不远,由丁会仗义奉送的潞州已被梁朝大军围攻了一年多;西面隔着黄河,是好几个归附梁朝的小军阀,其中包括壮士刘知俊这样的狠角儿。放眼天下,除了自己,只有西川、淮南和凤翔不买梁朝的帐,可西川的王建已经当了大蜀皇帝,淮南杨行密死了,国内一片大乱,凤翔李茂贞离得远不说,而且势力衰弱,根本帮不上忙。不但如此,由于河东地盘又小又穷,沙陀兵又是骑兵为主,人要吃,马要喂,兵力扩充受到很大的限制。
正因为这位子不好坐,所以一开始李存勖做了个把位子让给叔叔李克宁的姿态。
李克宁是独眼龙最小也最得宠的弟弟,当时担任全军总司令(蕃汉都知兵马使),人气值很高,如果李克宁不服,李存勖这位子是坐不住的。但李存勖知道这个叔叔性格柔弱,而且父亲咽气前曾亲口把自己托付给他,自己拿漂亮话这么一堵,李克宁反倒会被逼着自己撇清,果不其然,李克宁不但没坐,反倒第一个站出来表了忠心,他这么一表态,别人自然也不能不表,这样继位这关算是平安渡过。
李存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干哥哥李存璋做纪检委主任兼太原城防司令(军城使、都虞候)。前面说过,河东兵被独眼龙宠坏了,军纪一团糟,李存璋是出了名的黑脸无常,一上任就大搞整风,本着首恶必究,胁从不问,只打老虎,不打老鼠的原则,连着杀了几个违法乱纪的典型,这下骄兵悍将们算是明白,新王可不比老王,以后还是老实点为妙。这样一来,不但部队的组织性纪律性大大提高,而且老百姓对晋军的观感一下好了很多,军民关系极大改善,社会的安定团结也得到很大加强。
没容李存勖松口气,更大的危险又悄然而至:有人要他的脑袋。
前面说过,晚唐军阀流行收干儿子,独眼龙也不例外,收了很多勇士当养子,让他们当炮灰为自己卖命,这些养子受宠惯了,很多居然忘了自己儿子前面那个“干”字,对新王李存勖很不买帐:论岁数,论打仗,你小子哪样比得过咱哥几个,要我们服你,姥姥!
本来,李存勖牢牢控制着大权,他们几个充其量也就闹闹怠工,装装病号什么的,可有个叫李存颢的比较机灵,见李克宁手握兵权,辈份又高,就跑去挑唆他一起谋反,自己说还不算,还让老婆去蹿唆李克宁的老婆孟氏。
李克宁这人并无野心,本来坚决不答应,可孟氏却听得心头痒痒: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不就是王妃了么?于是几次三番逼李克宁答应。李克宁向来怕老婆,而且也害怕这事泄露出去性命难保,终于答应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打算先骗李存勖到李克宁家里软禁,然后杀死李存璋和监军张承业,再拿李存勖和他的母亲曹太夫人当见面礼送给梁朝,换取河东节度使和晋王的宝座。
李存璋负责太原城防,他们搞政变自然第一个要除他;张承业不过一个太监,为什么让他们如此害怕?
原来独眼龙之所以没彻底垮掉,靠得是手下两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一个是大将盖寓,一个就是张承业了。
盖寓虽说是大将,却并不以打仗见长,他是独眼龙手下少有的有些战略眼光的人,当年劝独眼龙讨伐假皇帝李煴的
是他,独眼龙打王行瑜后一团高兴要见皇帝却被挡驾,一气之下打算硬闯时,硬生生把他拉回太原的也是他,这两件事多少挽回了独眼龙在皇帝心中的恶劣印象,昭宗皇帝虽然还是不喜欢他,却终于没再把他当反贼围剿,也没把他开除出李家族谱,这也让李存勖后来得以名正言顺地打出“反梁复唐”的大旗。他跟朱晃手下的敬翔有点像,也是善于明哄暗劝,讲道理时总是举独眼龙熟悉的例子,打他听得懂的比方,因此独眼龙对他言听计从,十分信任,盖寓经常收受外来使者贿赂,家里伙食搞得比晋王府都好,名气居然大得盖过独眼龙,朱全忠几次使离间计,想骗独眼龙杀掉盖寓,自己从中得利,可独眼龙反倒对盖寓更加器重,这个帮手的份量可想而知。
张承业是唐朝皇帝按晚唐惯例派到河东来监军的太监。按说宦官监军是晚唐最大的弊政之一,太监们干涉军政,收受贿赂,挑拨离间,干了不少坏事,但事情总有例外,这位张承业就是个大大的好人,不但对大唐皇帝忠心耿耿,对独眼龙全家一心不二,而且作风清廉正派,尤其善于理财,独眼龙屡战屡败居然没有破产,他的功劳最大。朱全忠杀太监时曾让昭宗皇帝下诏书,命令各地诸侯处死监军太监,独眼龙器重张承业,竟把他偷偷藏起来,杀了个死囚顶缸,风头过后还让他接茬监军,这样的情分在当时的乱世也算难得了。
这会儿盖寓已死了一年多,但张承业还活着,新晋王李存勖比老爹还器重他,从不叫他名字而叫“七哥”,甚至认张承业的老母做干妈,张承业也感激涕零,整天不离李存勖左右,要害晋王,不除掉张承业是绝办不到的。
兵法说得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李克宁他们为了摸清晋王府底细,就收买王府家丁史敬镕当眼线,没想到史敬镕回到晋王府,立刻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曹太夫人。
老太太这下可吓得不轻,忙找来张承业,一边把事情告诉他,一边哭道:“老张啊,老爷子把我们娘儿俩托付给你,你可得担待些,去跟克宁他们说说,王位他们要也就要了,别把我们母子送汴梁,就算积了大德了。”
张承业哪儿受得了这个,急忙找来李存璋等心腹将领,布了个鸿门宴,在酒席宴上把毫无防备的李克宁、李存颢一伙人一网打尽。
李存勖流着眼泪数落亲叔叔:“当初侄儿让叔叔坐,叔叔不肯,侄儿才当这个王爷,现在名分已经定了,叔叔怎么还干这事,又怎么忍心把亲嫂子亲侄儿送给仇家?”当天,就把李克宁、李存颢等全部杀死,这是907年二月的事,距他继位不到一个月,几乎与此同时,朱晃毒死了被他废掉的唐朝最后一个皇帝昭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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