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显得寒酸。这都是封建社会中畸形的、病态的现象。如唐人郑傪设宴招待赵伸, 因舞妓年老而受到俳优孙多子的讥刺:“相公经文复经武,常侍好今也好古。昔日 曾问阿武歌,今日亲见阿婆舞。”
家妓和营妓、官妓之不同处在于她们是主人的私有财产,非经主人许可,他人 不得染指,否则,就是主人的耻辱了。如有个叫杨绘的人,耽于妓乐,日事游宴。 有次他请客吃饭,席间有个叫胡师文的人,是个行为不检的豪民子,半醉时狎玩杨 绘的家妓,无所不至。杨妻在屏风后看到了,深以为耻,不好向客人发作,就呼妓 入而挞之。胡师文见了推开杨绘,叫这家妓出来,杨绘面子上实在下不来,要撤酒 席,结果被胡师文打了一顿。
有些色艺俱佳的家妓有时还成为权贵们争夺的对象和牺牲品,一如争夺珍宝然。 例如:
李丞相逢吉性刚愎而沉猜多忌,好危人,略无怍色。既为居守,刘禹锡有妓甚 丽,为众所知。李恃风望,恣行威福,分务朝官,取容不暇。一旦阴以计夺之,约 曰:“某日皇城中堂前致宴,应朝贤宠妾,并请早赴境会。”稍可观瞩者,如期云 集。敕阍吏:“先放刘家奴从门入。”倾都惊异,无敢言者。刘计无所出,惶惑吞 声。又翌日,与相善数人谒之,但相见如常,从容久之,并不言境会之所以然者。 座中默然,相目而已。既罢,一揖而退。刘叹咤而归,无可奈何,遂愤懑而作四章, 以拟四愁云尔。
再如:
韦庄,字端己,以才名寓蜀。王建割据,遂羁留之。庄有宠人,姿质艳丽,兼 擅词翰,建闻之,托以教内人为辞,强夺去。庄追念悒怏,每寄之吟咏,《荷叶杯》 、《小重山》、《谒金门》诸篇,皆为是姬作也。其词情意凄惋,人相传诵,姬后 闻之,不食而卒。
韦庄和刘禹锡都是著名文人,也有一定的官职,但终究敌不过当朝权贵,宠妓 爱妾眼睁睁地被夺而无可奈何。如果反抗,结果又会如何呢?
五代安重诲尝过任圜,任圜为出妓,善歌而有色,重诲欲之,而圜不与,由是 二人相恶,重诲诬以反而杀之。
这一类的事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又如:
唐武后时,左司郎中乔知之,有婢者窈娘,艺色为当时第一。知之宠爱,为之 不婚。武延嗣闻之,求一见,势不可抑。既见,即留,无复还理。知之悲痛成疾, 因为诗,写以缣素,厚赂阍守以达。窈娘得诗悲惋,结于裙带,赴井而死。延嗣见 诗,遣酷吏诬陷知之,破其家。……时载初元年三月也。四月下狱,八月死。
看来,在家妓问题上,实在聚集着当时的多少社会矛盾。
5.私妓
所谓私妓,是指那些不隶乐籍而以卖笑为生的妓女。她们是市民队伍不断壮大、 城市经济不断发展的产物,活跃于各城镇商业区,为商人、市民、游客服务。在唐 代以前,尽管已有私妓活动,但那时官妓制度还不够完善,市妓也尚未兴起,私妓 这一种类的妓女还没有完整地形成,因此,私妓的发展历史应该从唐代说起。孙 在《北里志》中记载的妓女,实有两类,一类是“隶属教坊”的市妓,一类是不入 籍的私妓。他说:“妓之母,多假母也,亦妓之衰退者为之。诸女自幼丐育,或佣 仆下里娼家,常有不调之徒潜为渔猎。亦有良家子,为娼家弃之,以转求厚赂,误 陷其中,则无以自脱。初教之歌令而责之,其赋甚急。微涉退怠,则鞭扑备至。” 假母所买所教的这类妓女,如果不向教坊司登记入籍,则为私妓。
由于唐代是一个性观念比较开放的时代,所以私妓不仅可以公开活动,而且可 以和入籍的市妓居住在一起倚门卖笑。如北曲自西第一家假母王团儿有一名妓女福 娘就是私妓。孙至长安应试时曾游北里,与福娘过从甚密,福娘常惨然郁悲,一 日泣告孙曰:“某幸未系教坊籍,君子倘有意,一二百金之费尔。”这就是说, 私妓从良,不必经教坊司批准落籍,只要付给假母一笔身价费就可以了。相对于宫 妓、官妓、营妓、家妓来说,私妓还是“自由身”,她们既不是乐户女子,也不是 女俘、女奴,而大多数是良家女子,有较多的机会广泛接触社会,也比较容易从良。 但是,她们在文学艺术素质方面虽偶尔有少数佼佼者,总的来说不如宫妓、官妓、 家妓,她们主要是色妓,对嫖客以提供性服务、满足对方的性欲为主。
唐代的私妓十分兴盛,许多大都市都是她们的聚居地。一是长安。长安妓因为 有公卿举子相往还,声价一般比较高一些,帝王常游北里,朝士宴聚,亦多在此。 “诸妓居平康里,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咸可就 诣。如不惜所费,所下车,水陆备矣。其中诸妓,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话者,自 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排次,良不可及。”二是 扬州。扬州为当时盐铁转运使所在地,尽斡利权,判官多至数十人,商贾如织,所 以当时谚语有“扬一益二”之称。于邺《扬州梦记》云:“扬州,胜地也,每重城 向夕,娼楼之上,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杜牧之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 珠帘总不如”之句。张祜诗云:“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 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王建诗云:“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 不似时期日,犹自笙歌彻晓闻。”徐凝诗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这些诗句,都形容了当时扬州“高楼红袖客纷纷”的繁荣的卖淫状况。长安是当 时的政治、文化中心,扬州是当时的经济中心,交通便捷,商业发达,流动人口很 多,都促使了妓女的增加和发展。
女子之为私妓,和为官妓有所不同。为官妓有许多是政治上的原因,如罪人妻 子或被掠夺等,而为私妓则多为生活所迫。例如为生活所迫而自卖青楼,因婚姻不 幸而被迫为妓,被人引诱或掠卖而误堕风尘等等。例如,前面所述的那个妓女福娘 对孙诉说过自己的身世:“本解梁人也,家与一乐工邻,少小常依娼家学针线, 诵歌诗。总角为人所误,聘一过客,云入京赴调选,及挈至京,置之于是,客绐而 去。初是家(指假母王团儿)以亲情,接待甚至。累月后乃逼令学歌令,渐遣见宾 客。寻为计巡辽所迫,韦宙相国子及卫僧常侍子所娶,输此家不啻千金矣。间者亦 有兄弟相寻,便欲论夺。某量其兄力轻势弱不可夺,无奈何谓之曰:‘某亦失身矣, 必恐徒为。’因尤其家。得数百金与兄,乃恸哭永诀而去。”福娘从良家女子受人 引诱而掠卖至娼家,即使兄弟找到了也无可奈何,其经历是颇为典型的。 |